第29页_相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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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乳娘知道这两人只怕会毁约,正是心生死意,听了此言,倒有些困惑不解。

  江云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说,“江苒并非是先夫人逃亡路上捡的婴孩,而是她在与父亲分居两地之时,寻人苟且,怀胎十月而生下的,那银簪便是奸夫所赠,另一股送给了那奸夫,充作留念……你听懂了吗?”

  殷氏有些意外,旋即倒觉得安慰,看着江云,笑着点了点头,“云儿倒有长进了。”

  赵乳娘又恨又怕,浑身发抖,失声道:“……你这毒妇!”

  江云猛地拔出发间的珠钗,蹲身下来,将尖利的一端在那小孩儿白胖的手背上抵着,珠钗划破表面一层油皮,滚落几颗触目惊心的血珠。

  她眼睛雪亮,嘴角挂着笑意,“你若应下,我便先当着你的面,将你孙儿放了,待到事成,再将你放了,送你们祖孙二人团聚,那良田与白银,我也定然双手奉上……如若你不应,自然,赵乳娘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我不过做个假设……若你不应,或者要闹什么幺蛾子,我现在便叫人挑断他手筋。”

  赵乳娘在她的注视下,颤声说,“……江苒是先夫人在与老爷分居二地之时,同奸夫苟且,生下的孩子,那银簪乃是奸夫所赠,另一股便在奸夫手中。”

  “很好,”江云满意地点点头,旋即扬声,“来人啊,去门口待老爷归家,便将他请过来,只说我同姨娘,有要事禀报!”

  ……

  众人在烟雨台宴游足有五日,前三日阴雨绵绵,后两日便出了太阳,才子佳人们时而饮酒,时而作赋,几日宴游结束,倒是留下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作。

  只是江苒除却第一日见了裴云起一面后,便不曾再见他现身,连带着江云也行踪莫测,时常不见人影。

  江云前一天便叫殷氏唤走了,一直不曾回来,江苒心中近来尤其警惕,奈何她的人手不够,也不曾打听到什么。

  等到回城之日,她命众人收拾行李,自己又往先头的别院走去了一遭,原想同裴云起道别,却只见门扉紧掩,已无人声,裴云起已是不在此处了。

  只有芭蕉树下,悠悠然滑落一串前夜留下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敲打着她脚面前的青石板。

  杜若见她面上破天荒出现了些落寞的神情,便试探着道:“娘子……可要我上前敲敲门?”

  “不必,”江苒微微摆了摆手,转身朝着外头走去。

  她心道: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若没猜错,他来定州,只怕要查什么不得了的大案,江司马身为一州刺史的得力干将,自然也难以摘干净。

  他是名门之后,她却连保存自己都要乞求于他。

  她想到那日他的手指拂过自己鬓角,称赞那一句“绝艳相照”,只觉得恍然若梦。

  更不要说这人冷得像是画里头走出来的仙人,她这一辈子旁的优点没有,自以为脑子还够清楚,并不敢奢求什么。

  裴云起站在暗处,见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并未出声,头顶的芭蕉盖下绿荫,倒将他清绝的骨相显出几分绝世飘渺的孤清来。紫影等暗卫在他身后不远处面面相觑,忍不住用眼神交流自家主子如今在想什么。

  半晌,裴云起悠悠然收回视线,看向了暗卫们。

  “江府的人不要撤,继续看好她。”他说。

  等江苒回到府中之时,因着路途遥远,已近深夜。

  她的马车才一停下,便察觉了不对。

  杜若见到马车下头竟涌过来一群人,便皱着眉,颇有几分不安地呵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反了天了,连四娘子的车都拦?!”

  她说着便下车去,忽见门口竟是几个殷氏身边的粗使婆子,她心下微惊,还没问其来意,便被一把推开,跌倒在地。

  一个婆子冷声道:“老爷同姨娘有请,还请娘子跟我等走一趟。”

  江苒视线在来人身上转了一圈,心念电转——只怕是出事了。可她并不知殷氏那头为自己安好的罪名,便只能镇定地站起身来,将那银簪紧紧地握在手中,随着婆子们走向外头。

  杜若仓皇地爬起身,她也知事情不对,正要劝江苒不要去,却见背对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杜若一怔,正要开口说话,便见她被在身后的手冲着发间收拾轻轻一指,又悄悄比了个“三”的手势。

  第24章

  眼见着江苒被一些瞧着便不面善的婆子们带走,杜若别说有多着急了,然而她在江苒身边十多年,最是忠诚可靠,平日见江苒一个眼色便知道她的意思,如今竟也当真按捺下了。

  等婆子们押送江苒离开,她便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奔向了江苒的院中,也顾不得体统了,翻看起她的妆奁,竟发现最里头藏了一块玉佩。

  那玉佩她不知从何而来,却常见江苒把玩,观其成色,更是价值千金,想来便是江苒所指的物件。杜若拿着玉佩,又去了下人们休憩的耳房中,将一名为三七的丫鬟叫出。

  三七乃是最近一批由殷氏安排着进江苒院子的下人,她一贯在众人跟前表现得憨厚懵懂,可一见了杜若手中的玉佩,便震惊地睁大了眼。杜若慌张地道:“……四娘子叫殷姨娘的人带走了,不知是出了何事,她临走前叫我拿着这玉佩来寻你。”

  三七知道这玉佩意义非凡,哪里还敢轻省,忙接了玉佩,拿着这玉佩便匆匆往外奔去。杜若原想提醒她府中有许多护卫,只怕难以出府,却见三七小小的身子跃上门墙,轻盈得像只鹞子。

  杜若缓缓地张大了嘴,旋即又操心起江苒来,提着裙子奔出去。

  江苒一路行来,只见众人并非带她去殷氏所在偏院,反倒往正院去,一路灯火通明,仿佛整个江府的下人都奔了出来,站在道路两旁窃窃私语。

  江苒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她眯了眯眼,正要询问,边上一个婆子便冷笑说,“娘子还是先省些口舌,留着到老爷跟前用罢。”

  江苒看了那多嘴的婆子一眼,整了整自己的衣袖,忽然抬起手来,又狠又准地冲着她挥过一巴掌。

  婆子被迎面一个耳刮子扇得踉跄,众人都不意她在此时还有如此底气,她们本就欺软怕硬,一时反倒不敢上前。江苒垂下手,又端庄地整好自己的衣袖,微微笑道:“我不管出了什么事儿,都是江家的主子,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奴才来蹬鼻子上脸。”

  此时天色沉沉,江苒来得匆忙,只穿了件家常衣裳,可她容色在这素净装束之下,愈见明艳,一时竟无人再敢怠慢。

  江苒这才施施然走进正院,便见铁青着脸的江司马同殷氏坐在上首。

  她皱了皱眉。

  还不等她开口询问,便见上头江司马重重将茶盏一挥,滚烫的茶水溅上她脚面,碎瓷片在光滑砖石上四散。

  江司马喘着粗气,喝道:“跪下!”

  江苒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跪,然而她审时度势,知道如今不能反抗,便直挺挺地跪下了。

  碎瓷片一瞬扎进她细嫩的皮肉之中,膝盖上瞬间鲜血淋漓,江苒痛得脸色发白,却依旧强撑着仰起头,“父亲这是何意?”

  殷氏轻柔地为江司马抚着胸口,嘴角凝着嘲讽的笑意。一侧的江云见到竟然跪在碎瓷片上,眼中写满快意,口中却虚伪而饱含同情,“姐姐,不该再叫父亲了……哦,对了,我也不该叫你姐姐。”她没头没脑地说着,又掩嘴轻轻地笑起来,扭头冲着一侧的人道,“去把赵乳娘带上来。”

  旋即,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赵乳娘便被两名婆子拖了上来,江苒看得心惊,终是忍不住问,“乳娘,你不是回乡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此?”

  赵乳娘看着江苒,眼中淌下眼泪,冲她不住地磕头,“四娘子……老奴对不住您啊!”

  江苒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仍然保持着希望,她停止脊背,静静听着赵乳娘一边磕头,一边磕磕绊绊说着多年前的事儿。

  元丰十八年,江威被远调至定州,任定州司马。当时江家双亲俱在,因此其夫人李氏自请留下照顾二老。

  可没过多久,李氏便被查出了身孕。

  消息远至定州,江司马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欣喜若狂之时,并不知道,当时李氏早已与后院一奴仆有染,推算怀孕时日,江威早已离家一月有余。李氏唯恐事情暴露,便收买大夫,谎报了月份,只说是孩子乃江威仍在家中时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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