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页_相府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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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江苒没有再为难殷氏母女两人,如今若把事情做得太过,未免明显,因此等江威歇下后,她便当了主人公,领着殷氏和江云去安置。

  上辈子殷氏是直接入主了正院的,倒把正院里头原李氏之物收进库房或是旁的偏院之中,这一回江苒却不可能眼见着如此,领了殷氏在靠近正院的一处院落住下后,她又同江云笑道:“妹妹大了,也该学着自起门户,我昨儿擅作主张,给妹妹又收拾了我边上那处寻春院出来,妹妹且同我来。”

  江云不意自个儿竟不能同殷氏一道,先是怔了怔,便下意识看向了殷氏,殷氏却没有说话,她虽有一肚子的不乐意,却也不得不由着江苒安排了自个儿,省得刚进江家就在江威跟前落得个不敬长姐的名号。

  她离了姨娘身侧,正是千千万万个不自在,眼睛却不禁往自己那嫡姐身上看去。

  她身量高挑,行走间肩膀端正,脊背挺直,今儿穿得素淡,虽只有一个侧影,却还是显得秀丽明媚极了。她发间只簪了一只平平无奇的银簪子,可偏偏那一头缎子般的长发,把那簪子都衬得贵气起来。

  江云情不自禁地道:“姐姐这簪子好生漂亮。”

  心里想的却是:若我早早能够归家,这些东西自然也有我的一份……!都怪先头那李氏荒唐,竟不许爹爹再娶,白白叫她一人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

  江苒听见这句话,却是心中暗惊。

  这情景同上辈子如何相似!

  她猛然停住了步子,看向江云,挑着眉头道,“妹妹认得这簪子?”

  江云忙道:“自然是不认得的,只是瞧见这簪子在姐姐发间好看,便、便多提了一句罢了。我……我却是没有这样精巧的首饰的。”

  江苒微微眯了眯眼,上辈子她并不会将区区一支银簪放在眼里,回头听说她在江威跟前哭了一场,连带着殷氏也说这些年的生活不易,江威便叫她去,骂她不知礼数,不知孔融让梨,丁点儿不体恤妹妹,气得她将银簪掷地,赌气而去了。

  这一回,她却不会这么傻,只是轻轻哼笑了一声,道:“妹妹何必眼巴巴地盯着我这跟前一点儿东西,你如今是江家的女儿,虽是姨娘所出,可我难道还会少了你的么?……”

  江云只觉面上火辣辣的,听她说“姨娘所出”,恨得全身发抖,口中却只是嗫嚅说,“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说话间,两人便已到了寻春院跟前,江苒一旦离开了长辈视线,就不打算再扮演姊妹情深,带了人转身就走,也不吩咐这头人仰马翻的怎么处理。

  江云站在院门口,满脸犹疑——方才她见江苒在江威跟前面面俱到的模样,还以为这个嫡姐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虚伪到底了,可她一转身就变了脸,这是什么意思?打量着父亲不在,便原形毕露了么?

  然而如今,江苒当了甩手掌柜,她却不得不吃力地吩咐起下人来收拾自己的院子。这头下人原都是府中七拼八凑临时叫来的,本就散漫,又见江云可欺,一个个偷奸耍滑,装腔作势,十分疲懒。

  江云气得脸都红了,“我叫你们扫洒,你们怎么还在廊下站着说话?家里是白养你们的吗?”

  几个扫洒婆子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嬉皮笑脸地道:“五娘子可莫要气着了,我们这便去了。”

  说完便散开去打扫,只是仍然不尽心,江云愈发气得浑身哆嗦,心中只道是江苒要给自己难堪,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捏着鼻子忍下。

  等得许久,终于殷姨娘那头有人来,说老爷今儿在姨娘院子里摆晚饭,叫江云过去一道。

  江云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红着眼就去了。那头江威和殷氏还在说话,见江云忍着眼泪在下头行礼,不由奇道:“云儿这是怎么了?”

  江云只是轻轻拭着眼泪,并不回话。

  她一贯体弱,瞧着柔弱苍白,江威对她便有几分怜惜愧疚,见状便问,“可是家中有什么不称心的?”

  殷氏也故意在一侧劝道:“云儿也别哭了,你家里是你姐姐说了算,纵有刁奴,使人去你姐姐那头回一声,那起子小人便不敢了!”

  江云这才嘤嘤哭道:“原是我没用,并不怪姐姐,姐姐借了人给我使,只是我并不能服众……爹爹莫怪姐姐。”

  这两母女轮流把脏水往江苒身上泼,明里暗里说她指使下人欺压庶妹,江威听得皱起眉,道:“她这做姐姐的,竟是不照顾你收拾院子?”说罢侧头同小厮说,“去叫四娘子来,我有话要问她!”

  可话音刚落,江苒却带着左右不少仆婢进屋了,屋内众人一时都看过去。只见她才一会儿功夫,竟是换了身衣裳,雨过天青色的儒裙,连花纹都是雅致的梅花,愈发显得娉娉婷婷,姣美秀丽。

  她一进门,便听见江威之语,却只作不明白,“爹寻我作甚?”

  江威见她装傻,愈发气不打一处来,只冷冷说,“你身为长姐,怎能纵容恶仆欺压幼妹!先头我见你事事妥当,还当你知事了,难道都是在惺惺作态不成!”

  江苒心中暗叹。

  上辈子她就知道江威心眼儿是偏的,便去怪罪殷氏江云……可如今瞧瞧,他若真心喜欢自己这个女儿,又怎么会动辄拿她是问呢。

  江云那头难以服众,她早有预料,可说句难听的,那些人并非是她指使的,如今江云新来乍到,当要自己立威。她自个儿镇不住下人,是她没用,如何能怪到旁人头上。

  江苒心下恻然,面上只不动声色,略福了一福,全了礼数,这才道:“女儿不知错在何处,还望爹爹指名。”

  江威手指往下一撇,怒道:“你妹妹在下头哭你可看见了!她那院子里的人是你挑的,也是你所要领她去新住所,怎的就当了甩手掌柜?!打量着我不在,便要欺负她,是也不是!”

  江苒忙惶恐道:“女儿冤枉!女儿原是听妹妹夸了一句我的簪子,想起来妹妹远道而来,身边这些首饰衣裳难免欠缺,便忙去翻出些往日不曾使过的,送过来给妹妹挑呢!”

  说罢让开了身,将身侧几个侍女手中所捧之物展露出来。

  江云先头和殷氏在一块儿,虽有江威时不时寄来的银子,但日子却也并不宽裕,头面首饰反反复复不过那几样,都是素得不能再素,可这江苒,竟是随便一出手,鸽子蛋大的蓝宝,鲜红如血的玛瑙,还有水头足足的翡翠,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匣子,珠光宝气,险些晃花了她的眼。

  便是连城府深沉的殷氏,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江苒拭泪,叹道:“原也是我疏忽了,不知府中奴仆竟恶劣至此,连五妹妹都敢欺负,这是我这做姐姐的失职。”

  江云眼见她扳回一局,慌忙道:“谢、谢过姐姐!只是我先头不懂事,以为姐姐介意我同姨娘的出身……想来,姐姐最是宽容大度的,方才也的确只是疏忽了!父亲明鉴,且叫我向姐姐赔礼!”

  言罢,便要跪下。

  江苒一只手还按在眼角拭着泪水,另一只手却伸出去,一把托住了江云。她人瞧着瘦弱,力气却极大,江云一时吃痛,竟是跪也跪不下去了。

  江苒扶着她,注视着她盈满泪水的眼睛,微笑着说:“咱们姐妹之间,何必总行这样的大礼,你同姨娘是给我母亲敬茶过的,我又怎么会介意什么出身,五妹妹如今也是大家闺秀了,若是自个儿持身端正,很不必怕被旁人看不起。”

  江威沉声问,“哦,你当真不介意?”

  江苒微笑道:“母亲给我托梦,要我好生待姨娘和妹妹,且大家都是一家子了,哪还有什么介不介意的,是妹妹说笑了。”

  江威将信将疑,一侧的殷氏打圆场道:“四娘子远道而来,也是辛苦了,不若在我院子里头一道用饭,也好同你妹妹好生培养感情。”

  “不必了,”江苒得体地说,“爹爹、姨娘、妹妹用饭罢,我来之前才用了点心果腹,如今再去帮妹妹料理了那些恶仆,这却是不能拖延的。”

  她话虽是这么说的,然而神情黯淡,显然是被方才江司马说的话伤了心。

  江威本想说些什么,可看了看一旁娴雅温顺的殷姨娘,到底没张口挽留。

  江苒只觉得心里头愈发发冷,临出门前,又想起一事,便道:“哦,对了,明儿是花朝节,滱水河畔有祭春之礼,定州城的娘子郎君们俱会前往,妹妹若是得空了,便同我一道去罢。”一时不等她回话,便打了帘子去了,只留给众人一道清冷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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