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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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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这几天是故意加重了韩嫣的工作,就一个目的,不让他有时候到处找女人,最主要的还是不让他有时间找一个可能因此而忽视了皇帝的女人。

  韩嫣心里正在打小鼓,要是刘彻瞧上了何蔓,外臣与宫妃有过什么什么的……况且,人家何蔓正在计划婚事呢,正琢磨着怎么样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刘彻说一下,最好是把他的心思给打消了。

  刘彻却先开口了:“说来——你的婚事到如今还没着落呢,我怎么听谁说一句你家里准备着了?前些日子似乎已经有人选了,怎么现在又没动静了呢?”

  “呃?”韩嫣顿了一下,忙趁机会解释了,“顺便”提了一下,自己最近也在暗中照顾着那个女子,把何蔓的家庭住址也给报了上去,暗示——你看上的那个女人,已经跟我,那什么了,而且,她还快嫁别人了。

  刘彻倒没表示出负面情绪:“既这么着,也不用你亲自去看吧?还偷偷摸摸的!”他倒是明白,韩家是不可能让这个女人做韩嫣正妻的,多半,这女人是让后宅里暗地里用有什么法子给弄出府的。也不在婚事上打转,只想问问这个女人到底在韩嫣心里是个什么份量,顺便再把她给解决了,免得老是占用韩嫣的精力,耽误了正事。

  “这不是,怕她不好做人么?”

  “怕她不好做你还老惦记着她?”刘彻狐疑地看了韩嫣一眼。

  “毕竟是,不放心。”

  “一个村妇,就值得你这么挂念?”

  “……”韩嫣哑口无言,有种鸡对鸭讲的感觉,想了想方回道,“不是这么说的,到底是认识的人,总想着她有个好归宿,才能放心做别的事,要不,心里老想着这事,有些不踏实。”

  “你就是经的女人太少了,遇到一个就放不下来,”刘彻想了想,“早晚多收几个是正经,面慈心软也不是用到这个地方的。”

  韩嫣默,真是鸡同鸭讲了。

  大概明白了韩嫣的意思,刘彻放下心来,肚子里转了一回主意,便想要给韩嫣找个配得上的妻子。省得他有事没事去惦记一个配不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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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想到了韩嫣的婚事,韩家的人更是想到了,把长安城的姑娘筛了几个来回,终是圈定了几家,接下来就是以各种名义让韩嫣出席各种酒宴。长安城的权贵多,各种各样目酒晏自然也多,老爷生日、夫人生日、小少爷满月、少爷高升、小姐出嫁……四、五月份,韩嫣的业余时间全耗在了这上头。

  原本他还想着何蔓的事情,待端午过后,何蔓招赘了一个老实的丈夫,终于放下心来,全力应付这层出不穷的宴会了。生活在长安这种环境下,又处在这个位置上,哪怕不是为了相亲,社交也是必须的。

  家里下了决心非要他频频露面,让大家都熟悉了他,也好让家时有好姑娘的把韩嫣也列入女婿名单。韩嫣确也像是个有为青年,官位不低,担着极显名声的差使,不少人得他的推荐进了石渠阁与皇帝沾上了边,大家心里也觉得他会做人。单身男子,被兄长领着,突然频频出现在集会场合,还能有什么事情?也都瞪大了眼睛打量韩嫣。

  韩则有意选个能说得上话的岳家,成亲后一起出力给韩嫣谋个外差,到哪个郡里混个太守,也好离长安远一点儿。再者这样也算是有了些治理地方的资历,能显出点真本事来,干出实绩来比说什么话都有份量,到时候,韩嫣更长得开了,面相上也不会引人误会了。时间和空间总能改变许多东西。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

  韩嫣身上却还挂着一个总理点校事务的职务,这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结的工作,猛然辞了,实是不妥,需要斟酌。上林那里,也有着兼差。官职上的事情,家人不好硬代他作主,离开长安到地方任职,很容易让人想到流放,便与韩嫣商量。

  韩嫣倒是答应得非常痛快:“原本就是占了个提议的便宜才得了这总领的职衔,不然,一干老先生谁的学问不比我好呢?这样显眼的差使怕是一堆人抢着想要呢,就是他们互相不服,了不起,让陛下亲自任了总领,总没人会争了吧?大家都已是做顺了手,按着原本的条理来,也就是了。上林那里,也是一样的。”

  大家听他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便开始与许家正式接触了。

  柏至侯许昌,现任丞相,恰巧家中有一女儿,前番议婚时有个更合适的直氏,便做了韩则的妻子,许氏条件也是不错,不过因是列侯家女儿,让韩嫣娶她,大家还没有拿定主意。这回综合各方面考量,终是定了她。丞相襄助皇帝处理政事,调度官员任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门当户对的婚姻,在上流社会总有一个副产品——双方权势的勾结,只是这样的婚姻实在是太多了。

  只是。

  “两千石的处置,丞相也不能擅专,是不是还得跟陛下那儿提个醒儿?再者,好好的长安你不呆,怎么想着往外跑?”韩嫣是皇帝近臣,平日也不张狂,前途正好。许昌也明白自己这个丞相不过是白捡来的,皇帝并不喜欢自己,提拨他的太皇太后不过是在熬日子,他也想留个后手,见韩家有了同样的意思,心里挺乐意的。与夫人一商量,许夫人觉得韩嫣母亲是妾室,自家女儿是嫡出,这婆婆总不至于太为难自己女儿,也不表示反对。一拍即合。于是,许昌开始用跟准女婿的口气说话了。

  “都已是理顺了的事情,不比刚开始的时候千头百绪,离了去显得畏险不前。如今正是功成身退之时。骑营那里自有合适的人接手,李氏兄弟也是最初一起的。石渠那里自不用说,皆是博学之人,不差晚辈这一个,”韩嫣又解释了一遍,“一直在长安厮混,总会让人觉得晚辈没有什么真本事做不来实绩,不如到外头历练些时日,以免显得浮躁。”

  京中有人,谋外放,那是预备着镀完金回来的,与被打发到边疆看沙子式的变相流放意义自是不同。年轻人要求上进,到外面历练一下,扎稳了根基,也能赢些名声,对日后发展有利,许昌想到这里,便不再反对了。

  韩嫣这话,只说了一半,他之所以接受了家人的意见,还是因为连日来出入长安豪门,更让韩嫣觉得这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混得下去的,接下来的几年正是窦太后势力渐消,刘彻势力渐长,权利交替之际最是难熬。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情,不过那时年纪小,还能装不懂给躲了,现年纪渐长,再呆在长安躲都躲不开,不如跑得远一点。

  还有刘彻的原因,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能够跟他说个清楚,总不能说:“咱们不合适,别来烦我。”如今正是一个处理的机会,走得远远得,见不着,刘彻自是不会想了。过个几年再见,刘彻说不定就忘了韩嫣的。无论是朝政、军事还是情事,刘彻总是不会缺了人的。在刘彻身边没有能人的时候,韩嫣还能呆着,待到武帝朝名臣良将美人政客谋士神棍齐出场时,韩嫣要再巴在刘彻周围,就是自找难看了,万一哪天被谁给暗算了,那可是死得太冤了。

  这些日子刘彻处理完正事,便常与卫子夫相处,看样子,卫子夫是入了他的心了,保不齐孩子都有了。以她怀孕为分水岭,汉武朝正式要掀起波澜了,刘彻哪还有心思理韩嫣呢?

  至于以前的抱负,能说的,都已经跟刘彻说了。政事权谋,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军事,韩嫣本身懂得就不多,不少都是后来摸索出来的,也都记录了下。韩嫣比别人最大的优势不过就是占了穿越二字,只是两千年后的知识不能全部照搬,能拿来用的东西,他几乎都跟刘彻说过了,如今能做的,不过是些实务性的工作而已。离了他,地球也照转。即使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太甘愿,可建功立业比起生命安全来说,还是不重要的,就不要妄想了吧。不但知道开头和结尾,连过程都明白,就是眼看着事态发展,自己却处处无能为力,不能让事情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还不如走得远远得,做点实事去。

  准亲家商量好了,先由韩嫣跟刘彻透个口风说是两家差不多要结亲了,能得皇帝赐婚那是最好,便是不能,也是先打过招呼了。然后,再由许昌进言,道是为女婿发展考虑,让他到外面历练一番比较好。许昌还打算借些机会表达一下自己对皇帝的忠心以及引退的意思。韩嫣则准备好了调职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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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出门,一定是没有看黄历。

  未央宫里,闹开了锅。

  卫子夫被确诊有了身孕。

  天大的喜事!刘彻和卫子夫以及卫氏家族的大喜事。

  天大的祸事!阿娇以及陈家的大祸事。

  阿娇静养了些许时日,还没觉得调养好呢,这边就一个雷劈下来,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很果断地飙了。

  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韩嫣只好把调职申请揣得紧一点,缩着脖子躲到了石渠阁。石渠阁也不太平,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息。

  原本一个宫人怀孕,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这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而皇后本人无所出。事情有些微妙。再加上皇后打上了门,跟皇帝对上了,真是热闹极了。流言满天飞。

  便是一干专职修书的人也是坐不住了,这已经超过皇室八卦的范畴了。先前关于“无子”的传闻多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在未央宫也混了些日子,再不喜欢八卦,难免也会听到一耳朵恩怨纠葛,对帝后的相处,大家是都有点数的,如今这孩子一出来,帝后二人孰是孰非,怕是要有个说法了。正经人八卦起来,毫不逊色于他人,反而因为正经,更有几分追根究底的研究意味。

  这些日子的相处,众人觉得韩嫣还是不错的,人与人处得久了,自然会有点亲近的意思,加上多日观察见他也不是轻狂的人,更亲近了几分。当下,年轻些的因韩嫣素日也不端架子,便乍着胆子凑上前八卦了。

  韩嫣刚进宫门的时候,便被守候的小宦官急匆匆地告知了事由,心下倒没有多大惊疑,很有种“这事终于发生”了的感觉。历史的惯性始终是巨大的,不是哪一个人能够转瞬间就把一切都改变了的。除非韩嫣犯抽了,提前拧断卫子夫的脖子。

  当被问到内幕的时候,韩嫣也只说了一句:“这便是去年上巳的那个。”

  事实上,也容不得他多八卦了,宣室里来人把韩嫣喊了过去。以前两人吵架,救火队员就是韩嫣。刘彻喊他,是想让他把阿娇劝回椒房殿,阿娇找他,是因为他常跟在刘彻身边,也要让他评个理,顺便问一下没有看好刘彻的罪。韩嫣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担此重任。

  到了宣室,刘彻一脸不在乎在坐在正座上,阿娇阴着脸,卫子夫缩在一边不敢吱声,余下的人就更是连喘气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了。四下里一片寂静。

  没待韩嫣行完礼,便被叫了起来。刘彻倒稳当:“你跟她说说,别这么闹了。”

  阿娇一听,火了:“什么叫闹?我竟不知道,皇帝弄了个贱婢回宫,如此不守礼法,皇后说几句公道话倒是闹了!”接下来便是对刘彻无礼、卫子夫出身微贱、不知羞-耻、勾-引刘彻的怒斥了。说着说着,脸都气红了,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右手食指一会儿指向刘彻一会儿指向卫子夫。

  看着这样的阿娇,韩嫣觉得有些陌生,不是没见到过她发脾气,只是没见过她如此不顾形象。以往阿娇生气,多少带着点小女孩的娇憨,今日,真的很不雅观。韩嫣对阿娇的感官一向还可以的,今日一见,心下有些难过。她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所有人都有责任的,太过宠爱她的长辈,还有刺激着他的刘彻与卫子夫,呆在童话世界里不肯长大的她自己。

  韩嫣不是没想过要提醒她一下的,之所以没做,实在是不具备可操作性,外臣与后宫,本就忌讳接触过多,韩嫣是什么身份?能就这么没顾忌地“提点”阿娇么?让她主动与人分享刘彻?这话,韩嫣自己都说不出口。除非韩嫣能让刘彻不做皇帝,或者阿娇不嫁刘彻,否则,这就是个死结,只能干瞪眼地看着难过。未央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越发想躲得远些了。

  “你说!他这么做对得起我么?!”韩嫣正在感慨,冷不防阿娇把话题扔给了他,忙打起了精神。

  想了一下,不管怎么样,得把阿娇弄出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让她再呆这里,只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僵。当下把脸转向了在一边惶惶不安的掖庭令:“是哪个来路不明的敢纠缠陛下?”

  掖庭令心里早把当初没跟着他一起劝阻刘彻的春陀与韩嫣骂了个狗血淋头,此时也没有好声气,一呶嘴:“不就是她么?”

  卫子夫夹在帝后中间,心中的惶恐早就把怀孕的狂喜给冲了个干净。当初就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一个不高兴,便把她埋到深宫一年多,卫子夫可不敢认为刘彻会为了自己硬是不给皇后面子。再听得专门喊过来劝架的韩嫣一句“来路不明”,心都揪了起来。余光瞄到掖庭令朝她一伸嘴,不由得浑身打颤。

  韩嫣装作细看了她一下,回头对着掖庭令:“这不是上个月放归的宫人么?既是放归的,便是有名号的,当初是怎么进来的?谁下令录的她的名字?”

  是阿娇。当初人已经带进来了,阿娇一句话,等于是把她打进了冷宫,既是打入冷宫,好歹也是进了宫的,也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是——皇后娘娘——”掖庭令小心地回答。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阿娇噎个半死。刘彻倒高兴了,卫子夫也松了一口气。

  我当然知道是皇后,不然就不这么问了,不过韩嫣“应该”不知道的。

  看向阿娇:“皇后?”

  “录了又如何?既入了宫,便该老老实实当差才是,居然敢不守规矩,狐-媚惑主,真是该死!”阿娇仍是不让步。

  “宫人有何职责?”再问。

  当然是伺候好主子,这个“伺候”的内涵可就丰富了。

  阿娇的脸色也丰富了。

  韩嫣的立场,大家也清楚了。

  韩嫣内心其实很欣赏阿娇的坚持,他自己也是希望能够与一人专心过一生。只是,欣赏不能当饭吃,欣赏一个人,也不代表着就要把自己跟她拴一根绳上。就是同情她,想帮她,韩嫣还没到摆明车马说“皇后说的都是对的。”的程度。

  “人你自己吩咐录入的,也算是过了明路的,如今又闹的什么?”刘彻一挥手,“皇后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阿娇狠睕了几眼,怒气冲冲地走了。

  “啊哈!”刘彻高兴了,“真有你的,我还担心你还跟以前似的劝我让着她。今天怎么不这么说了?”

  “那也要看有道理。”

  “那是,”刘彻转向卫子夫,“成啦,你也歇着去吧,如今要当心自己的身子了。”

  “喏。”卫子夫柔顺地低头俯身,起身后退间向韩嫣投过的眼神带着点感谢。韩嫣心里冷笑,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不是因为刘彻的关系,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人。可能是初次见面的时候,对卫子夫的印象便留在了“有心机”上,韩嫣看卫子夫,总觉得别扭。

  阿娇面前,要用什么手段?甚至连“对付”二字都谈不上。只要在阿娇出现的场合表现得比谦卑再谦卑一点,比可怜再可怜一点,比害怕更恐惧一点,谁都会觉得是阿娇在欺负人了。虽然阿娇气势确实很强,虽然卫子夫不可能不害怕,只是,总觉得不对劲,尤其,在她怀了一个渴望孩子的男人的骨肉的时候,在面对阿娇的时候无意地护住腹部。只能让阿娇更生气更口不择言,而刘彻更生阿娇的气罢了。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高明的化妆师不是把人脸用白粉刷成了墙再上胭脂,而是依五官原貌而作修整,卫子夫,颇得其中三味啊。这是个聪明的女人,光凭老实或是帝王的宠爱,就能在汉宫混了四十多年?老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景帝易储,殷鉴不远,笨女人如栗姬,下场可见。卫子夫最终虽是身死,她是败在了刘彻手上,而不是败在了别的女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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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退下了,刘彻便对韩嫣道:“来,这里坐。”

  韩嫣谢了座,到刘彻下首坐下了。

  “离那么远做什么?靠过来点儿。”刘彻又招手。

  “臣离陛下已经很近了呢。”

  刘彻撇撇嘴,又转了话题:“现在大家该知道是谁不行了吧?”卫子夫有孕的事情,让他兴奋极了。

  “正是要恭喜陛下了。”

  刘彻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又拉着韩嫣说了许多话,不外是颠三倒四地表达快要做父亲的高兴与首次在与阿娇的对峙中完胜的喜悦。

  一边是高兴即将做父亲的丈夫和自得于有了身孕的第三者,另一边是感情受到了伤害的妻子,再加上周围一堆看热闹的、助拳的、想从中捞好处的,世间百态,看得着实腻味。尤其是亲眼看见过刘彻与阿娇新婚快乐时光的韩嫣,那时候,两人好得像是一个人。如今却如仇雠,至少,已是把对方当对手似的较劲,想着如何压倒征服了。帝王家事,不是别人能插得进嘴的,因为涉及至高的利益,再单纯的感情也被权势弄得污七八糟。离开,真是个好主意。

  趁着刘彻心情好,韩嫣顺势便把准备娶妻的事情说了出来:“本是高攀了的,原是不敢想能娶到许家女儿的,只因丞相有意退引,想趁着还没退引给女儿找个归宿,故没有选高门,这才轮到了臣。”

  刘彻往韩嫣身边靠了靠:“那你怎么想娶他家女儿的?”

  “兄长议婚的时候,连臣的婚事也是一起想过的,原本就有这个打算的。只是后来耽搁了,柏至侯又成了丞相,实在不愿让人以为臣是攀附之人。知道了丞相常有退意,这才想起要提亲的。先定下了,慢慢准备了,待到丞相退位了,再把婚事给办了。”

  “又是臣、臣、臣的!”刘彻埋怨了一句,“许昌想退位?”

  “是的。”

  刘彻笑了:“好好的丞相不做,退什么退?”

  “年纪也大了,自是想享享清福。陛下就成全了他吧。”

  “你啊!”刘彻笑着指了指韩嫣,“又改口了!这儿又没旁人。”

  “可说的,却是臣的终身大事。”

  “得了,说不过你!也不用到许昌退位再办了,趁早准备吧,到时,朕少不得要讨杯喜酒喝的。”

  “好,”韩嫣点头,“只婚事总是要时间准备的,不能太仓促。”

  “又没要你现在就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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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昌找刘彻来的正是时候,阿娇闹到了长乐宫,出乎意料的是,窦太后并没有给她撑腰。这让悬着心又有些不忿的刘彻很是放松以下来。阿娇傻了,没想到几乎称得上是有求必应的外婆居然在这样的大事上不帮忙。

  正是因为是大事,所以窦太后的立场才不用置疑地站在了刘彻这边。

  林黛玉再得贾母的宠爱,也越不过贾宝玉去,不是么?

  刘彻很高兴。

  听到许昌慢条斯理的计划之后,刘彻没有直接表态:“结亲使结亲,也犯不着把女婿往远了送,不要有顾忌。再说阿嫣手上的差使还没完呢。”

  “这——”许昌犹豫了一下,“其实,是两家都有这个意思,王孙毕竟年轻,不趁现在多出点力,以后没有能提得上台面的政绩,实在是不好。老臣身子也是不好了,想在闭眼前,看到女婿做出点踏实的事来,也算是给女儿有了个交代。”

  “他如今不是在踏实做事?”

  “王孙自是用功的。”许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有过基层工作经历的与一直呆在办公室的,是不同的两类人,大家更倾向于前者是凭真本事干出来的,哪怕是钻营上来的,这钻营的本事也是一流的,比起后者,更有让人佩服的地方。白手起家与继续遗产,达到同样的高度,评价都是不一样的。

  “朕再想想。”

  “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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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来韩嫣一谈,却发现他也早有去意,韩嫣没有傻到直说自己不想在长安趟混水了,架不住两人熟悉,还是让刘彻察觉到了。

  “你就这么想离了去?”

  “呃?”韩嫣一顿,“怎么会?臣自幼生长在长安,故土难离,只是既然要成家,自当要立业。总要对妻子负责的。臣如今虽领着两样差使,自觉做得不错,尤其是石渠校书,也是为后世立典。只是,就利国利民来说,毕竟是飘在了高处,与百姓衣食饱暖无关。许氏出自丞相家,又是侯门之后,不做出点与民有利的事情,让她嫁了个没本事只靠别人庇佑的丈夫,实在是臣的罪过了。丞相年事已高,怎能再让他因为女婿浮躁不务实而获讥呢?臣自当为其分忧。”成家立业,负起责任,这理由,应该能够过得去了吧?

  “许家自有儿子,要你分什么忧?”

  “女婿如半子,娶了人家女儿,自要尽心。”

  “你还真会疼人。”

  “呃?”

  “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身边的女人都照顾得妥妥当当的。走了的要看着她过得好了才放心,没娶的都想好了要给她装门面,连外家都想到了。”

  我想的不很正常么?有点担当的人都会这么做好不好?“要成家,这些事情不都得想得妥妥当当的么?有准备都保不齐顾不周全,怎敢大意?”

  “得了,别想些有的没有的了,去赛一场吧。”刘彻起身了。

  两人一路策马跑到上林,到了骑兵营。看着周围熟悉的面孔,韩嫣心下不舍,若真走了,此生怕是再难有这般光阴了。刘彻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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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皇帝没问题,那就是皇后的问题了,皇帝不能老往盐碱地里种庄稼了,该充实后宫了。不是说卫子夫出身卑微,不足以侍奉人主么?那就广选吧。于是,天下,热闹了。

  阿娇只能干瞪眼了。卫子夫?她更没有发言权的,识相一点,乖乖呆着生下孩子,日后生活还能有个着落,要是以为自己有了身孕就有谈条件的资格了,那就等着冻死吧。皇帝身体好得很,又不是除了跟她,跟了别人就生不出来了。对卫子夫来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却不是了不得的资本。最清楚的证明就是,她的位份并没有得到提升。只是待遇得到了提高,另得了两个年长宫女、添了一个宫婢、一个宦官来伺候。

  这两个年长的宫女,只管着一样事情,不光汉宫,长安城里但凡有权势的人家都会有类似的人存在,指导着未婚小姐或是初嫁少妇一些禁忌、养生,同时担任着接生、产后护理之类的职责。越贵重的身份,越重视血脉传承,怎么会没有专职负责的人呢?便是最初平地起家的君臣没有这个意识,几十年下来,因为需要,也便有了。就这一点来说,阿娇不能生育,不大可能是有人使坏,下药?点麝香?用手段?她身边的陪伴是傻子么?馆陶精心挑选的人,总不至于连亲娘都不想让她生吧?

  王太后高兴得很,窦太后也觉得这些年来有些冤枉了刘彻,有些尴尬,便命给刘彻充实后宫。阿娇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刘彻虽然很想充实后宫,却也不好急吼吼地亲自上阵,这个时候便显出王太后的作用来了。

  最终的结果,是王太后呈给窦太后,由两宫太后的名义下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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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刘彻看来,大汉朝没有在地方呆过的中枢大臣多得是,就是丞相,也没几个是从底下历练出来的,韩嫣的借口,实在是迁强。韩嫣也是太不识抬举了,该敲打一下,冷着他点儿。

  于是,刘彻近日便把心思放到选妃上,王太后见儿子对这个很有兴趣,也高兴,带着他来看人。不看还好,一看都是刘彻不大中意的。出身高贵些的,谁不明白如今皇后几乎是定论了的无子了?以大家的出身,只要生下皇子,谁都有机会问鼎若干年后的太后宝座。皇后又怎么样?先帝不是也有一位被废了的无子皇后么?现在的皇太后王氏,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儿子?便是自己不明白,家中父兄又岂会不明白?于是,懂得越多,被灌输得越多,便越激动,眼中压不住绿光——那是一种对于权利的渴望,刘彻对这种眼神最是熟悉,他不舒服了。

  单纯一点的身份太低,没有受过好的教育,良家子,在家帮忙做做家事绣绣花还好,问答几句,就显出素质不够了。刘彻在男女之事上,是不会亏待自己,如今已经不喜欢的阿娇是个例外,对别人,他是不会勉强自己的。

  只是后宫空虚,没鱼虾也好,先留着用,以后再有好的,再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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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是个不愿意委屈自己的人,身边没了韩嫣,他也要想着法子找乐子。只是心里存了一个“就不信没你不行,别太过份了,看看别人也行,给我老实过来”的想法,总会不自觉地把周围的人与韩嫣比较一下。

  刘彻是个思维很活跃的人,与韩嫣在一起聊天常是东扯葫芦西扯瓢天马行空,专业跨度很大。周围的人,却少有如此熟悉他的想法的,常常是上一句话聊得刘彻叫好,然后刘彻来了兴趣发散思维到了别处,再想让人答话,这人卡住了。文的好的武的不行,善言谈的不懂实务,女的眼界浅,男的相貌不够漂亮。几天下来,刘彻也烦了,开始生闷气。我真离了你不行了么?只是自己跟自己赌气,拉不下脸来再宣韩嫣。韩嫣压根就没注意到刘彻的变化,前段时候刘彻忙着“造人”韩嫣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现在,搞出“人命”了,刘彻的重心移到收集人才人,也很正常啊。

  刘彻终是憋不住了,好吧,承认了,是离不开他。早忘了归初与他如此亲近的原因,多半是因为他漂亮。只是日后的相处,让两人如此契合,处得久了,形成了一种习惯或者是本能,有事便想到了他,相濡以沫很难想像与他分开。非他不可又如何?他还能跑了不成?好吧,他是准备要跑了,哼!我不放手,你就能跑了么?这世上,有什么是皇帝得不到的呢?喜欢,就留下,很困难么?不是难事啊。

  想让韩嫣继续关注自己,刘彻又开始动脑筋了。以前是自己说什么,想什么,要做什么,可能需要什么,韩嫣便都挖空了心思给办到了,现在居然有人得了同样的待遇,韩嫣还为这人把自己给扔一边了。刘彻的结论就是,这人碍事了,不能让韩嫣再跟她搅一块儿了。

  不是为妻子着想么?不是顾及到外家的想法么?你也别想别人了,老婆,我给你选!刘彻的行动力是强大的,皇帝的出手是大方的,没几日,刘彻便列了一长串的名单出来。

  韩嫣狐疑地接过刘彻递过来的一张大纸:“快瞧瞧,怎么样?”

  这是大汉朝婚龄未嫁翁主登记表吧?哪个藩国的,与藩王是父女还是兄妹,年龄,生辰八字……一应俱全,却是刘彻直接从有司抄来的,绝对权威。

  “这是要做什么?”

  “给你选妻子,那个许氏,我觉得不好,她爹就是个木头,女儿能好到哪里去?”刘彻解释道,“我给你选一个好的。”

  “不用了……”娶老婆像买白菜,这颗不好换另一颗,这种想法……

  “臣回家再斟酌就是了。”木头也不错啊,娶妻当娶贤,老实安份才能顾家。

  “大凡长安城里差不多的我都看过一回了,没什么好的,呃,好的,也给宫里留下了,不能让你用剩下的,没经挑过的,也就是我家的女人了,就她们了吧。”

  “这都是翁主,高攀不起。”

  “攀得起,攀得起,她们攀你才对。这些人长处藩国,嫁了你,便能住到长安,实是巴不得的事情。”

  “远离父母,实在是不忍心的……”

  “你先前还要离了长安做郡守,那时就忍心了?她们到了长安,不是还有我这个亲戚么?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这样也行?

  “齐大非偶。”

  “那就不娶齐国翁主,其他的总行吧?”

  有这样理解的么?

  “翁主,藩王之女,身份贵重,怎么能就这么挑挑拣拣的呢?”

  “天下多少藩国?这些人,得有多少儿女?贵重?中山王怕是连自己有多少女儿都数不清楚!”弹弹名单,“这只是十三以上未嫁的,旁的还有一叠呢。”刘彻说起别人儿女数目,口气有些酸。

  物以稀为贵,这么多的翁主,在刘彻眼里,还真不算什么。

  “这……臣总该回家禀告高堂,不好擅专。”

  见韩嫣有些缓和,刘彻还不放心:“你答应就行,其他的,包在我身上了。你就安心当我们家半子吧。”

  “也得能让家里满意才行。”不能把话说死了。

  “这么多,总有一个合适的。别怕她们,还有我呢。”

  “连妻子都不能相处好,臣不如直接吊死算了。”

  ※※※※※※※※※※※※※※※※※※※※

  我被诅咒了么?明明今天想把小嫣的婚事解决掉的,结果,一写,把卫子夫给写出来了,然后,小嫣就被耽误了,郁闷一下。

  痛哭~又要被说是拖沓了……偶发誓明天一定要把小嫣给解决掉,就算再码一万字,也要把他老婆给定下来!定不下来,大家拿砖砸吧……

  另,接到通知,后天开始要练九项去袅,到时写文的时间更少,再拖到那个时候写不完小嫣结婚,偶得挨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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